阿加莎小说中的主角是否应该变为黑人,以适应当代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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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已经去世47年了,她写的小说仍位居世界最畅销书籍之列,并不断被改编成电影和电视剧。BBC近日发布由阿加莎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的电影预告片——《杀人不难》(Murder Is Easy),并表示电影将于12月27日在BBC iPlayer上播出。在原版小说中,主角卢克·菲茨威廉(Luke Fitzwilliam)是一名在白厅(Whitehall)工作的年轻人,直到一次遭遇促使他开始调查英国村庄的一起谋杀案。在电影中,菲茨威廉的白人血统被改为尼日利亚人。阿加莎的曾孙詹姆斯·普里查德(James Prichard)对此表示欢迎,认为“如果曾祖母活着,她也会支持改编的多样性”。

大卫·琼森(David Jonsson)饰演菲茨威廉。

主角种族被改变

1954年,在开往英国伦敦的火车上,菲茨威廉遇到了平克顿小姐,并得知在英国小镇威奇伍德,一名杀手正在逍遥法外。小镇居民认为这些死亡是意外,但平克顿小姐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她希望菲次威廉能够帮助她一起找出凶手。因为对于某种人来说,杀人不难。

这是BBC新电影《杀人不难》的主要内容。当官方发布首支预告片后,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主角居然是出生在尼日利亚的黑人?”

主创人员认为此种改动“为电影注入了一种新文化”。饰演菲茨威廉的演员大卫·琼森(David Jonsson)表示,剧本里不仅充满了有趣的角色,而且还带来了以前从未在阿加莎小说中读过的内容和文化。“能够饰演一名黑人英雄对我来说无比自豪、令人兴奋。我非常荣幸能够加入到这个团队中。”除了种族外,这部电影的编剧和导演都是女性,其中融入了一些“女权主义特色”剧情,让不同的女性推动故事的发展。编剧埃吉文米-勒贝尔(Siân Ejiwunmi-Le Berre)说道:“克里斯蒂对阶级和虚伪的厌恶为我们带来了这本描述不公正现象的有趣小说。我有一种感觉,她正在尝试,尝试一些不同的东西。如果我们做了同样的事情,是因为我们得到了侦探女王的许可。”

如果阿加莎还在世,她会认可这种改编吗?对此,阿加莎的曾孙普里查德认为答案是肯定的,他告诉《卫报》:“曾祖母的作品被改编过几次,但她并不喜欢这些改编,究其原因,她认为这些改编相对媒介改变来说还不够激进。”“当媒介改变时,故事也应该随之改变。距离这个故事完成已经过去90年了,我相信曾祖母给了我们一定程度改变事物的许可权。以当下视角如何看待故事很重要,电影改编不能完全是翻译。”

在普里查德的印象里,直到曾祖母去世,他才意识到她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我认为,曾祖母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受到如此认真的对待和尊重——不仅她写的小说销量稳定且逐渐增长,还被不断改编成电影、电视剧和舞台剧。她受到人们的强烈欢迎——这真是非比寻常。”

阿加莎。

角色该顺应时代发展吗?

就像普里查德所说,阿加莎对自己作品改编而成的电视剧和电影一直不满意。1974年,《东方快车谋杀案》电影版上映,英国演员亚伯特·芬尼(Albert Finney)饰演波洛,阿加莎对波洛的外形提出了异议。“我笔下的侦探拥有最完美的胡子,所有的英国人都比不上,但电影中的他却没有胡子,我认为这极其不妥。”

此外,她本人非常讨厌电视,曾形容电视是一个“可怕的静态盒子”,很少允许其他人对她的作品进行电视剧改编。阿加莎在世时,她的经纪人曾为两部美国电视剧“亮绿灯”,允许将她的作品改编成电视剧。一部是由美国演员哈罗德·胡贝尔(Harold Huber)主演的广播剧《赫尔克里·波洛历险记》(The Adventures of M. Hercule Poirot );另一部是美国版《马普尔小姐探案》,主角是当时毫不知名的美国女星。这两部改编让阿加莎勃然大怒,她认为电视剧中对角色和创作的自由发挥是对她本人极大的不尊重。从那之后,她非常抗拒再次将自己的书籍改编成电视剧。因此态度,研究阿加莎的学者常常称呼她为“一个害怕改变的小老太太”。

不同版本的波洛。

虽然阿加莎对改编持消极态度,但顺应时代的改编似乎在某种程度上不可避免。由于阿加莎的大多数书籍完成的时间为20世纪中叶,原著中不可避免充满着种族主义、仇外心理和殖民主义,在书中,美国人总是被描绘成令人厌恶的角色,意大利人总是受到嘲笑——他们被形容为“头脑发热”和“骗子”,因此“不可能成为狡猾的杀人犯”。波洛本人因比利时国籍遭受排挤,但他却在《蓝色列车之谜》(The Mystery of the Blue Train)中形容犹太人“是一个永远不会忘记过去的民族”,这被一些人视为“反犹太言论”。

在2017年的《东方快车谋杀案》和2022年的《尼罗河上的惨案》中,导演肯尼思·布拉纳(Kenneth Branagh)极力修正原作中的“种族歧视”和“仇外心理”。比如电影镜头扫过战壕里的比利时军人,与波洛并肩战斗的有几个黑人士兵。制片人兼导演肯尼斯·布拉纳(Kenneth Branagh)表示,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有数千名刚果人为比利时而战,而这一幕就是在向他们致敬。

另一方面,出版商也对重新出版的阿加莎小说内容进行改动,比如删除有关厌女、种族主义的攻击性语言。今年3月,哈珀柯林斯出版社对阿加莎于1920年至1976年间所创作、主角是波洛和马普尔小姐的书籍进行了修改或删除,比如删除了将角色描述为“黑人”“犹太人”或“吉普赛人”这类的词语,也对把女性的身体形容为“黑色大理石”,把法官形容为“和印度人一样的脾气”这类型的词进行了更改。英国埃克塞特大学现代文学和文化教授维克·玛蒂娜·普洛克(Vike Martina Plock)认为此类的审查“完全没有必要”“是一个错误”,“阿加莎的小说并没有种族主义,而是反映了她那个时代的种族主义态度。重要的是,我们不能简单抹去种族主义的黑暗历史,阿加莎的小说是反映那个时代的重要文献,如20世纪30年代欧洲极右翼势力的崛起,从而导致西班牙内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发生。尊重阿加莎的小说就是尊重历史。”

电影《东方快车谋杀案》剧照。

新闻与图片来源:BBC、卫报、泰晤士报,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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