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依那乐队:《大梦》不完美但真实

大象新闻记者 赵丹/文 见习记者 徐照朋/剪辑

《大梦》爆火的次日下午,广州声音共和livehouse休息室,一场直播等待着瓦依那乐队。

鼓手路民和吉他手十八率先出现在镜头前。

戴着渔夫帽的十八似乎是典型的社恐,面对主持人接连抛来的两个问题显得招架不住,直到主唱岜農到来,现场气氛才逐渐活跃起来。约一个小时里,岜農主导着两位小伙伴介绍家乡的水稻,分享穿搭,并调侃他们背的是尿素袋,自己“不愧是农民工”。

是的,三位乐队成员均来自广西的乡野之中,“聚时为歌、散时为农”,直到参加《乐队的夏天》第三季,在27支乐队中以鲜明的特色冲进七强。

而很多人认识他们,就是通过《大梦》。

这是一首怎样的歌曲啊……

01 “怎么办”贯穿人的一生

“我已经六岁,走在田野里,一个不小心,扑倒在水里,

该怎么办?

弄脏了新衣,弄坏了玩具,爸爸会生气,妈妈会着急,

该怎么办?

站在春风里,大声哭泣,

该怎么办……”

词曲简单,伴奏朴实,《乐队的夏天》最新一期节目中,瓦依那乐队联合演员任素汐演绎的《大梦》爆火出圈,官博挂出7分53秒的节目表演,得到63.7万次转发。

第一条评论来自演员于和伟,“听完《大梦》,感觉人生确如梦一场,常常不如意,但却也时时有惊喜,其中的答案需要我们自己去找寻……好歌!”

这首具有强烈人文色彩的城市民谣,从一个人的6岁唱到88岁,有网友评价,唱出很多“无名之辈”的一生,也唱到了很多人内心深处的追问——如果生命只是大梦一场,你会怎么办?

乐队吉他手十八是这支歌曲的词曲作者。

十八是艺名,来自他的高中,桂林十八中。十八是广西桂林一处僻远山村的农民。大学毕业后去了云南,后回到桂林做流浪歌手。

“《大梦》写于2020年,但动机源于我28岁时的经历,那时候我个人的爱情也遇到了一些现实的压力,这是一首歌的起点,一展开慢慢就觉得人生很多的压力,‘怎么办’会贯穿人的一生。”关于这首歌的创作背景,十八如是告诉大象新闻。至于网友推测歌词是否写的是十八自己的真实经历,对此十八回应称,“这不是什么人的生平,一首歌里既有生活的真实,也有艺术的真实。”

在《乐队的夏天》的舞台上,《大梦》这首歌很长,事实上原来的版本更长。

“原来版本太长,不符合节目的时长要求。放到舞台上我们想打破冗长的线性感受,所以加入了两次‘我看见……’进行一些上帝视角的切换。 ”瓦依那乐队向大象新闻介绍。

02 歌曲是歌者的自我表达

《大梦》出圈后,很多人试图在网上寻找关于瓦依那乐队的蛛丝马迹,却寥寥无几。

零散的消息拼凑出乐队的基本信息。

这是一支来自于乡野民间的乐队,主唱岜農是广西河池的农民,吉他十八是桂林的农民兼流浪歌手,而打击乐手路民是桂林的泥瓦工。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忙碌于时节农活。

三个生活际遇不同的人,却因缘际会走到了一起。

十八认识岜農,缘于岜農到桂林推广自己的书《低头种地,抬头唱歌》,当时在桂林滨江路卖唱的十八,买了他的专辑。路民和十八本来就熟悉,他喜欢音乐,常常帮十八顶班唱歌。后来,十八又把路民介绍给岜農认识。2022年9月,岜農接到杭州的一场演出邀请,就请十八、路民一起加入,这才有了瓦依那乐队。

“瓦依那”是壮族方言,“瓦”在壮话中是花的意思,“那”是水田,“瓦依那”就是稻花飘香的田野。“我们三个都是农村长大的,因为我们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在田野,山上奔跑,土地也是我们的乐园,也是养育我们的地方。”

再后来,声音共和主理人拉家渡将他们推荐给《乐队的夏天》节目组,于是瓦依那有了更多被看见的机会,在舞台上,他们尽情放歌,越来越多人听到《Maenj ba lah》、《歌声和你在一起》、《好久不见》……直到听到《大梦》。

伴随着《大梦》的走红,也有一小部分质疑的声音。对此,瓦依那乐队回应道:“人有人的命运,歌有歌的命运。它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次自我表达,不完美但真实。我们没想过一首歌会引起大众的思考,如果还带来思考,是我们的荣幸。”

03 想尝试全国巡演

走上《乐队的夏天》的舞台以后,瓦依那乐队的知名度有所提升,几位成员的生活和工作也有了一些改变,各个平台的粉丝正在增长。

“主要是必须完成的录制、排练、演出增多了。”瓦依那乐队说,把眼前属于契约的事情做完之后,他们会休息一段时间,用于农事和创作,也想试着做一次巡演,毕竟以前没有全国巡演的经历。这也是音乐人的梦想。

如今,《乐队的夏天》录制告一段落,岜農回到农舍准备秋收,路民和工友追讨拖欠的薪水,十八已经收好水稻筹划售卖。

在乐队最新一期公开的视频里,三人又聚在一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鼎里煮着红米粥,路民拿了个粗陶罐子拍着,十八站着的地方,下面是一片水稻田。岜農弹奏吉他放声歌唱。

一些网友评价,就喜欢瓦依那乐队这样独特的表达,而在瓦依那自己看来,更喜欢以当代乡村音乐界定自己的风格,“其实不是独特,只能算是坚持吧:用自己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音乐上生活上,都是。”

眼下很多人还在期盼瓦依那乐队在《乐队的夏天》第三季的舞台上的表现,挺进七强之后又会带来怎样的惊喜,以后有何作品计划……对于未来,瓦依那乐队自己的设想是“我们更加想搞创作,这样更踏实。

至于那些潮水一样涌来的赞誉,梦境一般的经历,他们始终没觉得自己走红,也平淡看待得失:

“田里某一年的收成好了,其实在天,不在于我们自己。”

04 记者手记:唱给“无名之辈”的歌

听到《大梦》这首歌时,我正被一些事情烦扰着。有位朋友劝慰道:“把这些情绪,都写到文字里吧。”

就是这种情况下,我遇到了《大梦》,一首能让人不忍心快进,安静听完的歌曲。

我好想采访到他们。

《大梦》刷屏后的次日凌晨0点,瓦依那乐队通过了我的微信。不出所料,对方礼貌婉拒,称突如其来的采访太多了,乐队成员都有些疲惫,等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可能多年的职业生涯炼就了执着和“厚脸皮”的特质,我没有放弃,来来回回几个回合,最终成了。

因为物理距离,我无法真切感受瓦依那乐队三位成员的性格,无法更生动鲜活的表达,只好通过有限的影像资料去体悟。比如,吉他手十八在舞台上很淡定,现实里却显得很社恐,鼓手路民也不是特别松弛,只有主唱岜農更活跃一些。这也是他们的独特之处——一支来自乡野民间的乐队,有着朴实自由的底色。

我本身是《乐队的夏天》的资深乐迷,可以说既往每期节目都二刷过,对大多数乐队都比较熟悉。单纯主观层面来看,瓦依那乐队更容易让我想起九连真人、五条人两支乐队,前者唱出年青人的心声——莫欺少年穷;后者用声音描绘广东的鲜活市井,都是在用音乐讲述普通人的故事,可能终其一生也就是普通人一个。

普普通通的生活,普普通通的活着,这,就是大多数人的一生。

审核:赵丹

责任编辑: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