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家可归到英超新贵,他们用20年完成惊人逆袭

他们是英超不可忽视的新生力量,是欧洲足坛崛起的黑店级玩家,他们用大数据开创了一条平民球队的可持续发展之路,并且在金元足球的浪潮中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就是——海鸥军团,布莱顿。

在刚刚过去的夏天,布莱顿一边在转会市场上搅弄风云,一边备战着球队122年历史上的第一次欧战。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这支当红炸子鸡球队20年前还身处第三级别联赛,穷得连个自己的主场都没有。

今天,我们就来扒一扒这支球队的前世今生,看看他们是如何经历了地狱模式才走到的今天。

说实话,布莱顿这座城市,别说足球发展了,就连城市规模也只能算是轻量级的。整座城市87.54平方公里,相当于香港的1/10,总人口30万,我们联络几个大学就能凑够这么多人。

其实在18世纪以前,布莱顿还是个小渔村。但是,1815年村子迎来了他们历史的转折。这一年,里根特王子也就是后来的乔治四世为了和他的情妇Fitzherbert幽会,在布莱顿建造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皇家穹顶宫(Royal Pavilion)。

后来,皇家穹顶宫成为布莱顿最著名的地标型建筑,再加上他们美丽的风景和迷人的海滩,让布莱顿逐渐靠着旅游业走向了一条从村到镇到城的康庄大道。

2000年,英女王为庆祝千禧年,权杖一伸赐予布莱顿城市地位。不过,大概是乔治四世那些风流轶事给这座城市奠定了一个放浪形骸的画风,直到今天,布莱顿还是自由和风景秀美的象征,让诸多有钱人争相购产置地安享生活。在那买房子的,就包括李连杰、范冰冰和汪峰等一众中国演艺界土豪。

总之,这种城市从初始化那会儿就是走休闲度假道路的,搞搞音乐,吹吹海风,喝喝啤酒,足球大概是他们最不适合的活动。如果你翻翻布莱顿俱乐部的历史,也能印证这一点。

布莱顿成立于1901年,是南部联赛的创始成员。他们1920年加入足球联盟,然后长期混迹于第2至第4级别联赛。

直到俱乐部成立近80年之后,他们才第一次出现在顶级联赛的赛场上。在1979年至1983年期间,布莱顿曾经连续四年征战英甲比赛,并且在1982-1983赛季打进了足总杯决赛。

在足总杯决赛中,他们首回合2比2战平曼联。根据当时的赛制,决赛需要重赛。很遗憾,在重赛中他们以0比4的比分惨败……

那场比赛也成为布莱顿历史的重大转折。那场比赛结束后,布莱顿与俱乐部历史上第一个顶级冠军擦肩而过。那个赛季结束后,布莱顿降级,此后34年再没有出现在顶级联赛的赛场上。1992年,英超成立,但那时的布莱顿甚至连第二级别联赛的资格都保不住,英超元年他们降到了第三级别,然后又在1996-1997赛季降到了第四级别。

直到2000-2001赛季,布莱顿都在第四联赛摸爬滚打。而他们那些年最忙碌的事,不是买球员也不是冲击上一级联赛,而是……搬家。

说起这事儿,30年的布莱顿球迷得先给大家哭一嗓子。

原本布莱顿是有家的。球队1901年成立,1902年就搬入了金石球场(Goldstone Ground),并且在之后90多年一直住在金石球场。然而从1994年开始,布莱顿陷入了长期的财政危机。过了几年节衣缩食的日子,球队还是积重难返。1996年3月,布莱顿董事会把金石球场卖给了地产大亨。

球场卖了之后,村里还传闻:“董事会准备以后让布莱顿之后去朴茨茅斯,借用人家的法顿公园球场。” 这下,球迷怒了。我们祖祖辈辈都习惯了去金石球场看球,你们董事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球场卖了!而且在卖之前,竟然连个能暂住的新球场都没给球队找!

于是,1996年4月27日,在金石球场的最后一场比赛中,开赛16分钟球迷突然冲入比赛草坪抗议……比赛被迫中止。

虽然新接手球场的地产大亨以48万镑的价格又把金石球场租给布莱顿一年,但球迷抗议和动不动就进场示威这种事儿还是经常发生。最终,布莱顿在1996-1997赛季因为球迷事件被英足总罚掉了两分积分,并在那个赛季结束后降入了英乙。

1997年的夏天,布莱顿全队充满了苦涩。他们不仅要在第四级别开始自己的新赛季,而且还不能再续租金石球场的了。因为这座即将度过百年华诞的金石球场将要被肢解,地产大亨要在那块地皮上建购物中心。

这回,布莱顿是彻底无家可归了。

没办法,在1997到1999年,布莱顿只能去远在100公里之外的肯特郡,和吉林汉姆共用普里斯特菲尔德球场。由于借宿的地方太远,在那三年里平均只有2328名球迷长途跋涉去给球队捧场。眼瞅着门票收入锐减,布莱顿只能再次搬家,这次搬到了布莱顿郊区的韦思丹体育场。

但这次的廉租房依然不能让球队和球迷满意。一是因为韦思丹体育场原本是个田径场,看球的时候要远离草皮不利于气氛烘托;二是这球场连个更衣室都没有,所有球员用的设施都是临时的;三是球场容量太少,扩建之后也只能有9000个座位,要知道,早在1977-1978赛季,布莱顿的金石球场场均就能有25000名观众的上座率。

更重要的是,当地居民根本不欢迎布莱顿迁入,俺们村里已经习惯宁静的生活了啊,你们来闹腾什么。最终,球队在和居民签订了“比赛期间不用大喇叭放音乐”、“球迷车辆禁止停放在赛场区域内”、“成立清洁队在赛后清理场地”等种种不平等条约之后……好歹算是搬进这体育场了。

这一住,就是14年。

然而,这大学体育场的规模还是严重影响了球队的发展,再加上史蒂夫-霍普、米奇-亚当斯、彼得-泰勒,连续三位布莱顿主帅因为觉得这球队没啥未来先后辞职,这一切终于让董事会痛下决心:我们要盖新球场!

其实早在1999年,布莱顿董事会就把建新球场这事儿提上了计划。但是大家都知道的,在英国建个楼审批程序非常复杂,要考虑环境保护、古迹保护、附近居民噪音指数等一系列因素,一不留神决策者就会留下千古骂名……

所以,布莱顿政府决定甩锅,这球场到底要不要建由市民公投决定。

这回,到了我们球迷有力量的时候了。从1999年2月起,布莱顿球迷举行了一系列的支持建球场活动,并且发放了超过12万份传单。三个月后,公投结果揭晓,56701票赞成11194票反对,市议会同意布莱顿在法尔玛地区建球场。

然而,设计施工还没开始,法尔玛地区居民又不乐意了。因为当地大部分地区都有“杰出自然美景”的官方认证,你要建球场?环保团体有话要说。

于是,关于建还是不建,意见双方开始了长达三年的扯皮。在那三年间,球队和布莱顿大学、萨西克斯郡大学先后谈妥,反对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布莱顿球迷再次出动,制作了诸多“建球场有利于市民就业、经济发展、学龄前教育、母猪的产后护理”等一系列ppt,并且写了6200封信直接寄到唐宁街,请求当时的英国副首相约翰-普雷斯科特批准兴建计划。

终于,2004年11月,副首相大笔一挥,同意了布莱顿盖球场的计划。

然后,新问题又来了,由于扯皮时间太长、聘请律师吵架支出太大、新球场迟迟没下文所以只能不断修缮韦思丹体育场等诸多原因……球队的钱已经不够盖新球场了。

2004年,布莱顿财报挂红,赤字达到940万英镑。球队这么穷怎么盖楼??

这次,球迷又出马了。

2004年9月起,布莱顿球迷成立了名为“Alive and Kicking Fund”的拯救基金,靠着捐款、拍卖、办晚会、灌唱片等多种方式帮球队集资。球员们也没闲着,他们不断地自发的给球队宣传拉赞助,甚至拍了一组全裸圣诞卡片发售,牺牲色相给球队筹钱……

就这样,又攒了4年钱,布莱顿的新球场终于在2008年12月破土动工,写到这我都要喜极而泣了。

不过,第一铲子土下去,要花钱的地方更多了。2008-09赛季布莱顿排名英甲第16名,勉强保级成功。2009年5月,布莱顿原来的领导班子撂了挑子,接盘是一位即将历史进程的俱乐部新主席。

他的名字叫:托尼-布鲁姆。

对于托尼-布鲁姆,大家需要知道两点背景知识。

其一,是布莱顿正黄旗出身,祖父哈里-布鲁姆在20世纪70年曾经是布莱顿的副主席,叔父雷-布鲁姆也曾经是布莱顿的董事,全家老小都是铁杆的布莱顿球迷。

其二,他是英国著名的赌王。

这伙计毕业于曼彻斯特大学数学专业,曾担任过会计和交易员。后来他辞去所有的正经工作,开始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投身扑克事业。这一赌,就发了。在他职业生涯里,曾多次亮相世界扑克巡回赛,赛事奖金累积了超过300万英镑。

2006年,布卢姆在布莱顿创立了自己的体育博彩咨询公司“蜥蜴之星”,这家公司的主营业务是就是帮客户找投注项目。他雇佣了一大批数据采集员和计算机天才,预测的比博彩公司更加精准,最终赚的盆满钵满。虽然没有正式公布过,但英国人推测他的身家超过10亿英镑。

总之,有钱、有闲、有头脑还特别爱布莱顿,这样的背景让布鲁姆决定在球队危难之时挺身而出。2009年,布鲁姆收购了俱乐部75%的股份,成为布莱顿的新主席。

上任之后,他首先干了三件事。

第一,赶紧给工程队打钱,咱先把新球场盖完再说。

第二,给球队找一个靠谱的主教练,咱可不能再降级了。

第三,给球队建立了一个和他的“蜥蜴之星”公司类似的数据团队,同样雇佣了一大批数据采集员和计算机天才,把自己的球探网洒满全世界。

2009年11月10日,切尔西名宿、上海人民的好朋友波耶特,作为布莱顿新主帅走马上任。第一个赛季半路接手,波耶特就带领布莱顿在英甲保级成功。

第二个赛季也就是2010-2011赛季,布莱顿折腾了十几年的新主场——运通球场终于竣工,借着乔迁之喜以及初见成效的大数据买人,波耶特竟然带着球队一路冲入了英冠,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升入英冠的第一个赛季,布鲁姆又干了一件大事。2012年1月,布莱顿向市议会提交了一份申请,说他们想在球场再增加8000个座位,并且增加新的电视转播席位和豪华包间。

市议会接到申请之后一脸懵逼:“emmm……你们的新球场不是去年才领了钥匙吗?”

布鲁姆回答:“啊,这是在为我们进入英超做准备。”

啥?你一个英冠一年级生就准备进入英超?你就算是初生牛犊也不能把对手都当hello kitty吧!

好在,扩建不像新建那么难批。三个月后,布莱顿得到了扩建许可。又过了三个月,2012–13赛季打响,布莱顿的主场开始边比赛边装修。到了那个赛季末,球场扩建完成,从原有的22374个座位增加到30750个。而球队的成绩则……好吧,他们打入了冲击英超的附加赛。

是的,布鲁姆没有吹牛,球场扩建真的是在为英超做准备。所以大家不禁怀疑,这难道也是大数据能算出来的吗?

但是,也有大数据算不到的地方。那一年的附加赛布莱顿遭遇他们的M23德比老冤家水晶宫,在首回合上半场就接连有三名球员受伤下场,最终两回合遗憾落败。

而且从那之后,附加赛便成了布莱顿的诅咒。2013-2014赛季,他们在英冠排第六位,附加赛半决赛两回合2-6负于德比郡;2015-2016赛季,他们英冠排第三位,附加赛半决赛两回合1-3负于谢周三……

终于,2016-17赛季布莱顿幡然醒悟,既然没有附加赛的命,那就直接搭上直通车。那个赛季,布莱顿从赛季初就开启了一系列的强势表现,和纽卡斯尔联交替霸占积分榜首,并且在三月中旬后一波五连胜甩开了纽卡。

2017年4月18日,对于布莱顿是个值得铭记的日子。虽然那天他们的比赛早已结束,但是球员们和球迷却依然静静的坐在球队的主场。两小时后,这座球场沸腾了。

因为,德比郡在第88分钟由巴特菲尔德打入一球,帮助德比郡战平了哈德斯菲尔德。这一比分也意味着布莱顿留在英冠已经没有理论上的可能,他们提前三轮升入了英超。

34年低级别联赛的摸爬滚打,20多年的房奴心酸,这一切都随着胜利的喜悦如爆炸般释放。一时间,布莱顿的主场旌旗招展,鞭炮齐鸣,海鸥飞翔,球迷们一起涌入球场,然后回家之后把房子都刷成了这副模样……

英超,我们来了。

2016-17赛季布莱顿冲超成功时,带领他们冲超的教练是2014年被诺维奇解职的休顿;而带领他们冲超的最佳球员,是三年前因为踢飞了狐狸城冲超的关键点球而被球队扫地出门的科诺凯特。

那时候,外界提起这些时都是作为“草根英雄”、“捡漏高手”、“平民胜利”的素材,但其实人家布莱顿能找到这些人并非偶然。几年之后英超才明白,海鸥军团这些年构建的是一家世界观多么宏大的黑店。

征战英超的前四年,布莱顿分别取得了第15、第17、第15、第16名的成绩,基本每年都在为保级而战。但从2021-22赛季,一切开始变得不一样。

2021年夏窗,布莱顿引入了7名来自7个不同联赛的球员,其中就包括300万欧元买来的三笘薫和1600万欧元买来的库库雷利亚。然后以5850万欧元的价格卖掉了他们的防线大腿本-怀特。赛季末一盘点,转会费赚了三千万,球队成绩不降反升,拿下了第9名。

2022年夏窗,布莱顿又挖来了恩西索、埃斯图皮尼安、吉尔莫等一干小将,然后开心的把库库雷利亚和比苏马卖出了8000万英镑,甚至还顺便卖了主教练……波特和他的团队被切尔西重金挖角,为此蓝军支付给了布莱顿2150万英镑解约金。然后赛季末又一盘点,布莱顿排名第6,还获得了球队历史上首次欧战资格。

2023年夏窗,切尔西和利物浦在凯塞多身上闹了半个月的肥皂剧,弱小、无助但能吃的布莱顿只能眼巴巴的两支豪门球队互相抬价,最后含泪收下了凯塞多、麦卡利斯特(内含抬价回扣)、桑切斯售出的1.8亿欧元……

所以,布莱顿在买卖人口方面,究竟有什么魔力?

总结下来,大概有四点。

其一,老板布鲁姆的技术加持,让他们拥有了五大联赛目前最前沿的大数据系统,就连阿贾克斯、多特蒙德、本菲卡这些老牌黑店,都开始对布莱顿的大数据分析进行研究,无奈就是参悟不透。

其二,广泛而无处不在的球探系统,让他们拥有了无数只发现小妖的眼睛。凯塞多是从厄瓜多尔花500万欧元买的,恩西索是从巴拉圭免签的,这些国家都不是欧洲球队的常规购货地。布莱顿CEO巴伯直截了当的说:“大数据允许我们在其他俱乐部不敢钓鱼的池塘放钩,因为他们对这些池塘不熟悉。而我们做好了准备,准备深入中美洲和南美洲那些更暗、更深的池塘。”

其三,只要有球员踢得风生水起,那就抓紧为他的位置培养一个Plan B。比苏马卖了,凯塞多崛起;凯塞多卖了,先拿格罗斯周转一下,又签下了19岁的巴莱巴。麦卡利斯特、库库雷利亚身后,站着吉尔莫和埃斯图皮尼安;特罗萨德之所以卖给阿森纳,是因为三笘薫已经成熟。2019年,布鲁姆还买下了比利时球队圣吉罗斯,让布莱顿可以随时把暂时打不上比赛的球员从到那里,一举解决练小妖和劳工证两大难题。

甚至,布莱顿连球队工作人员都有替身。主教练波特被切尔西挖走了,德泽尔比上位;技术总监阿什沃斯被纽卡挖走了,外租球员主管大卫-韦尔马上补缺。

总之,来挖吧,我们有的是人,如果今年你们买的人水土不服,那你来年再来看看我们的新货,一口价6000万,都有正规发票。

这就是布莱顿。他们不是那种生来就大富大贵的球队,一直也没能等来一个石油爹,历史上为了解决住房问题就折腾了小二十年,好不容易通过球迷们的支持熬到了新球场开工的那一天,然后因为新老板带来的大数据和球探网,最终开辟了一条让其他球队流口水的致富之路。

也许未来有一天,伦敦商学院会为布莱顿如今的运作模式专门开一门课。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甚至连课程名称我都替他们想好了,就叫:

《FM海鸥模式》,或者,《赛博义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