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告别阿里,谁是真正的接班人

9月10日,阿里新任董事长蔡崇信第一次以集团主席的身份发布了全员信。

信中说,四年前的今天,马云把董事长的接力棒交给了逍遥子,开启了一家期望百年的企业传承体系的第一步;四年后,逍遥子再交棒,是继续延续阿里的传承体系。尽管从年龄和资历上说,张勇交棒给蔡崇信,用传承这个词总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随后按照一般的流程,蔡崇信细数了张勇在阿里十六年里的成绩,从双十一到天猫品牌化、从跨进无线时代到抗击疫情稳住大局,的确算得上战功累累鞠躬尽瘁。

当然,这些都是几个月前被市场消化过的消息,真正令阿里巴巴今天港股开盘一度大跌4%的是张勇本人的彻底离开。他不再担任阿里云董事长和CEO的职务,由新任集团CEO吴泳铭兼任。

如同前段时间徐雷离开,刘强东专门设立了个“京东集团顾问委员会首任理事长”的职位一样,马云也给张勇搞了个“功勋阿里人”的头衔。阿里还决定投资10亿美元支持逍遥子设立面向未来的科技基金,不少媒体把这10亿理解成“分手费”。

从这点说,张勇的离开比徐雷体面和知足不少,我们事后大概不会看到一篇类似“张勇,从阿里退休之后”的采访。

张勇离职的时间窗口

最大的动荡总是发生在高层权力交接之时。

张勇此时选择完全从阿里抽身的原因,首先是抽身的时机已然成熟。蔡崇信在公开信里的说法是,“随着改革的平稳过渡,逍遥子向集团提出他将卸任阿里云董事长与CEO的职务。”

从三月底宣布1+6+N组织变革以来,阿里一直在以一种极其高效的速度实施调整。到5月18日年报发布当天就公布了六大业务集团的董事会名单,同时宣布集团已经批准云智能集团从阿里巴巴集团彻底分拆上市,批准国际数字商业集团启动对外融资,并将盒马和菜鸟的IPO提上日程。

在国内头部的互联网公司里,不像腾讯更多专注于财务投资,阿里在过去热衷于直接收购目标企业,所以导致其整体的集团业务复杂程度很高。在这种情况下,要理顺分拆完全独立其实是有难度的,所以张勇有必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直到“变革基本成型,初见成效”。从实际效果看,改革落地速度很快,张勇算是切实履行了作为职业经理人的最后义务。

对于这次张勇决定彻底辞去阿里云的职务,不少业界人士表示相当吃惊。因为上次他提出辞去阿里巴巴控股集团董事会主席兼CEO的关键理由,就是阿里云智能集团的完全分拆已经启动,正处于向上发展的关键期,需要其全身心投入,专注提升阿里云的行业竞争力与全球竞争力。

同时,上月底张勇还邀请了二十多位大模型创业者到杭州西溪湿地做了一场面对面的闭门交谈,他将这场闭门会取名为“西溪论道”。即便是最近,他本人也刚刚以阿里集团CEO和阿里云董事长的身份参加了杭州亚运会的火炬传递。

不过在《深渡Cross》看来,这并不应该理解为张勇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迎来转折,更应该理解为一位职业经理人的专业操守,就像公交司机到站前依旧按部就班地完成转向、刹车、靠边这些基础动作一样。

对于张勇来说,他既然曾经做过阿里这艘超级巨轮的掌舵人,那把他放到阿里云的动作无异于一种贬黜,暗示他应该为过去几年阿里的战略失误和拼多多的崛起负责。何况阿里云刚刚以4%的同比增速结束了连续六个季度的营收增速下滑,表明这块业务实在有些贫瘠和缺少想象力。

除此以外,张勇需要考虑的另一个因素是阿里云即将上市。阿里官方此前已经表示,阿里云除了将完全分拆,还将引入一轮战略融资。

几天前的最新消息是,据传阿里云将引入百亿国资,以介绍形式赴港上市。鉴于阿里云上市迫在眉睫,如果张勇的辞职发生在阿里云上市过后,那么应该会对阿里云股价产生相当严重的负面影响,并且还有可能被指责捞一把就走人。所以综合上述因素,张勇现在离职的确是较为合适的时间窗口。

谁是真正的接班人?

蔡崇信把在内部信里说,四年前马云把董事长交给逍遥子,是开启阿里百年传承的第一步。如果我们仍然以董事长这个位置的传承作为交班的标准,那蔡崇信应该被认为是阿里新一代接班人。

然而,任何对阿里历史有所了解的外部观察者,大概都会跟笔者一样,注意到这种说法的诡异之处。

从资历上说,蔡崇信1999年就加入了阿里,是著名的“十八罗汉”之一。他先是在加入阿里当年,从高盛拉来了500万美元的投资,建立了阿里巴巴的财务制度。后来又在孙正义投资阿里的交易和合并雅虎中国等关键事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张勇则是先在盛大干了三年CFO,2007年才加入阿里负责淘宝的财务。

从年龄上说,蔡崇信1964年出生,跟创始人马云同龄,比1972年出生的张勇大了整整八岁。同时,自阿里巴巴2014年上市过后,不止是马云在将阿里的管理交到张勇手上,蔡崇信本人也在逐步淡出管理。在今年之前,蔡崇信本人的消息,主要跟他收购布鲁克林篮网队的股权有关。这是一个功成名就的商业巨佬,退休后享受生活撒币寻开心的典型案例。

所以,从上面这些分析看,无论是客观条件还是主观意愿,蔡崇信都不太可能是真正的接班人。而接替张勇担任阿里云智能董事长和CEO的吴泳铭,年龄上跟张勇相近,同样早已淡出阿里的日常管理,2015年就创办元璟资本搞投资去了。并且从过去经历来说,他本人似乎更加低调,马云暂时也没有任何让他接班的迹象。

因此,《深渡Cross》认为这些元老大概都是暂时扶当下的阿里走一程,毕竟他们见得多识得广,再让他们沉下来搞创业模式不太可能。从当前的形势看,最有希望接班的新一代阿里掌舵人可能还是蒋凡。

三年前跟张大奕的那场风波,如今看来已经尘埃落定。他从去年初开始负责阿里的“海外数字商业”板块,并在今年组织调整后继续担任阿里国际商业集团的CEO。

过去一段时间,蒋凡领导下的阿里海外业务成绩亮眼,从2022年三季度起业绩持续超出市场预期。阿里最近一个季度的财报显示,国际数字商业同比增速达到了41%,在阿里所有业务线中排在首位。

另一个意味深长的信息是,蒋凡在今年7月重新回归阿里合伙人,这是他在三年多以前受到的最严厉惩罚。或许对于当下的阿里巴巴而言,面对拼多多的迅猛攻势,任人以能的重要性已经压倒了其他标准。

结语

随着张勇卸任阿里集团董事长和CEO,同时还辞去了在阿里云的职务,阿里巴巴正式结束了它的“张勇时代”。

尽管因为竞争对手的崛起,张勇被认为存在战略失误,因而谢幕来得有些突然和暗淡,但张勇仍然称得上是过去二十年“最幸运的职业经理人”之一。他创办的双十一如今已成为中国乃至世界的购物促销符号,从15年担任CEO到今天阿里平台上的GMV从三万亿涨到了八万亿,最高点的市值更是突破了8000亿美元。

这里面有张勇的幸运,也有张勇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