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琦,精英的傲慢

狮子林桥封了

“买不起是因为你不努力”

这哪像李佳琦会说的话?

今天早上,“李佳琦道歉”成了热门话题,这位带货一哥以被全网怒骂的姿态挂在了热搜上。

“昨天我在直播间回应产品评论时,说了些不恰当、让大家不舒服的话。今天工作的时候我也一直在反思,在回想,如果我是评论里的那位女生,会多失望啊。”

在下直播后,李佳琦甚至紧急发了一封道歉信,“诚恳接受大家批评”。

是什么“不恰当”言论会引起如此大的公关危机呢?大家可以看视频先直观感受一下。

“花西子这么多年都是这个价格,不要睁着眼睛乱说,国货品牌很难的!我跟了花西子那么多年,它怎么起来我是最知道的。”

在推荐该品牌79元3支的眉笔时,有粉丝在弹幕中吐槽太贵,李佳琦竟然这样怼了回去。

此时,边上的助理已经察觉出李佳琦的情绪开始失控,试图岔开话题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真的很划算,79元,诶你要不要帮我换(替换装)”。

但显然李佳琦还没有怼过瘾,接下来的话让他陷入了巨大的舆论漩涡中:

“有的时候(是)自己原因,这么多年了工资涨没涨,有没有认真工作。”

助理此时被这句明显不恰当的话惊到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惊恐地望着已经怨气满格的老板。

此言一出,粉丝和路人果然都炸了——这不是纯纯的PUA吗?说你东西贵,你怪我买不起是因为自己不努力?

显而易见的,李佳琦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充满热情的口红一哥,陷入了一种不自知的“精英的傲慢”。

“买不起是因为你不够努力”,如此赤裸裸的优绩主义陷阱,很难想象竟然会从李佳琦的口中说出,毕竟他曾无数次吐槽“最讨厌柜姐给顾客脸色看”。

01

“我反正什么都不能说”

李佳琦怒怼粉丝的片段很快就全网传开,其实大多数人只看到了“有没有认真工作”这一句,可能会觉得是他上头一时失言。

但后半段,他情绪稍作调整后的一段“找补”,才可能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大实话。

“我也不帮花西子招黑了,我们还会卖50块3支的眉笔,也会卖200块的眉笔,大家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们就做一件事——圆滑。”

他甚至进入了一种“不装了”的摆烂状态:

反正以前那个有趣的、推荐自己喜欢东西的李佳琦是再也看不到了,现在的自己就是什么都不能说,“咱们就做一个圆滑的人吧,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我们似乎很难判断,在下播后,李佳琦紧急发出的这封道歉信到底是发自肺腑的认错,还是一出舆论公关的常规动作。

“我本就是一个彩妆柜台的销售员,深知大家的工作都是辛苦和不容易的。我说的话辜负了你们的期望,真的很抱歉。”

李佳琦试图通过这种表述来与普通打工人建立共情,但显然大家并不买账。

因为他在直播中流露出的真实态度,已经脱离了普通打工人的状态,和曾经那个热情推荐的李佳琦判若两人。

有粉丝为他辩解说,这是因为直播工作强度太大,过于疲惫导致口无遮拦。但更多人认为,正是在最疲惫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说出的话才是真心话。

“79元可能在你眼里不值一提,但对普通人来说79元能买到很多东西,甚至可以是两天的饭钱,你真的不应该用这种语气来嘲讽所有的打工人。”

02

不涨工资是因为不努力?

更让大家愤怒的点在于,李佳琦现在是作为身价数十亿的大主播、十几家公司的老板,“这么多年有没有涨工资?有没有努力工作?”这样的论调无疑太过“何不食肉糜”了

有业内人士评价称,在过去三年中,由于线下实体消费持续低迷,直播带货行业占尽了时代红利,李佳琦的商业版图做大做强。

而对于更多打工人来说,在这样的环境里为了温饱就要拼尽全力。谁不想涨工资?但努力工作就一定能如愿吗?

李佳琦的道歉信微博下面,瞬间被愤怒的粉丝们攻占了。

“连上了14天班,还要面对接着的5个工作日的时候刷到了你这个视频,你知道我有多崩溃和失望吗?就在前几天我还和朋友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公众人物。”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涨工资是因为不努力,就拿我自己来讲,三年没涨工资,中间一直在努力考证,拿到了中级证书,努力的结果是公司裁人时有了一道护身符。”

“很多岗位不是认真努力工作就能赚到钱的,医疗和教师这两个相对稳定的行业都受到了这么大冲击,更别说那些本身就不稳定的行业。”

“工资一直都没有超过5千,每天早8晚6没有加班费,还不允许有第二产业,晚上打输液瓶,白天上班,是我工作不努力吗?”

许多老粉丝都告诫李佳琦“不要忘记来时路”,常说最讨厌柜姐向顾客摆脸色的他,如今却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人。

“你家当年拿不出你学费的时候,是因为你家人工作不努力吗?”

“我看你们公司招聘上的幕后工资也就7-9k,问问你们公司普通员工,在上海这种高消费的地方除去房租和日常开销,79元的眉笔算不算便宜。”

03

李佳琦的“傲慢”

看到这一幕闹剧,我想起哈佛大学教授迈克尔·桑德斯前两年的一本书,名为《精英的傲慢:好的社会该如何定义成功》,当初在引进国内时曾引起过许多讨论。

《精英的傲慢》中提到的核心概念就是“优绩主义陷阱”,简单来说就是在成功人士看来,成功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越努力越幸运。

桑德斯说,在这些精英的价值观中,他们相信那些在底层挣扎的人也一定是因为不够努力而导致的。

“这就是优绩主义的黑暗面,飘飘然的成功者忘记了那些成功路上的运气因素和助力——家庭、老师、社会阶层、国家和时代。”

英国牛津大学社会人类学教授项飙,曾谈及优绩主义在中国语境下的应用,他用蜂鸟来比喻,辛苦的打工人们就像疯狂挥动翅膀的蜂鸟。

“只为了在空中停留,你不能有哪怕一秒的放松,不然就掉下去了,不管胜利的几率有多低。这给年轻一代带来了巨大的焦虑、迷惘和心理压力。”

回到李佳琦的直播间里,他现在所表现出的态度和言语,无论动机如何,显然都已经呈现出了“精英的傲慢”,脱离了普通年轻人的队伍。

他自己的确是凭借努力从这支队伍中走出来的,靠着看他直播的年轻人们的每一次下单有了今天,站到高处却低头嘲讽,很难让人接受。

另一方面,你很难想象李佳琦这个行业中资格最老、经验最丰富的头部主播,居然会表现出如此不专业的一面,任凭情绪带着嘴巴走。

在后半段的“圆滑”论调中,他显然内心有着无数的委屈和愤懑,心里的“实话”都不能说,原本喜欢的事情也做不了。

能明显看出,他对于现在所做的幕前事业已经完全失去了热情与兴趣,反而是有诸多不满,尤其是在这次复出后,满脸写着不自在和厌倦。

很多跟了李佳琦五六年的老粉丝也表示,非常担心他的心理状态,笑容少了,越来越多的情绪失控时刻,希望他去接受心理治疗,以免更负面的事态发生。

值得一提的是,这样的不专业的状态,会对与他合作的品牌带来极大伤害。

昨日躺枪的花西子现在也成了众矢之的,从价格、原料到日本的研发中心都被反复拎出来拿放大镜细看。

李佳琦自己是否真的有空闲来疗愈内心呢?他当下最操心的,只有快点度过这段舆论危机,带着身后庞大的团队,继续麻木地杀向即将到来的双十一周期。

只是这样下去,在这个双十一,我们还能看到李佳琦吗?

文、编辑/Cardi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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