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高考来临，总有人提“文科无用”，听听教授怎么说

原标题：每逢高考来临，总有人提“文科无用”，听听教授怎么说

明天，一年一度的高考又将拉开帷幕，选文科还是选理科，又将是考生、家长和老师们纠结的话题。

在此前的毕业季，文科毕业生就业难这个“老话题”，在宏观经济形势堪忧的大背景下，更加引人注目。

在历史学家J.H.普拉姆1964年所编写的《人文学科的危机》一书中，英国人文学科部门出现了一波解聘浪潮，政府公开反对他们称之为“低价值”的人文课程，毕业生工资成为衡量大学课程价值的主要标准。同样，吉见俊哉在《“废除文科部”的冲击》一书中指出，日本国内流传文部科学省（大约相当于中国的教育部、科技部和文化部的总和）要“废除大学文科学部”的消息，引起学界和产业界的极大震撼。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我国，理工学科的快速发展和文科院系的夹缝求生形成鲜明对比，“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等观念仍然被社会普遍认同。从某种意义上说，人文学科总是处于危机之中。

当人文学科遭遇全球性危机，我们不禁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人文学科的价值何在？出路又何在？

在南京大学出版社新近出版的《跨学科：人文学科的诞生、危机与未来》一书中，利物浦约翰·莫里斯大学人文社科学院英文与文化史教授乔·莫兰（Joe Moran）指出，人文学科是关于人的学科，它“关注的是人类凌乱、无边界、无算法规则的状态，研究的是人类创 造意义的整个杂乱过程”。因此，“我们在人文学科中使用的方法需要像我们解释的人工制品一样具有不完美的人类属性。换句话说，它们需要跨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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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学科：人文学科的诞生、危机与未来》

（英）乔·莫兰 著

陈后亮 宁艺阳 译

学科的兴起

文 | 乔·莫兰

来源 | 《跨学科：人文学科的诞生、危机与未来》

01

诞生：

有用的学科与 无用的学科

把知识塑造成学科的构想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哲学。例如，亚里士多德把不同的科目划分为理论性的（theoretical）、实践性的（practical）和生产性的（productive）三个等级。理论性学科是知识的最高形式，由神学、数学和物理学组成，其重要性按从高到低排列；实践性学科包括伦理学和政治学；生产性学科等级最低，包括美术、诗学和工程学。通过构建这样一个模式，亚里士多德采用了两个指导原则，这两个原则对后来的学科发展至关重要。首先，他试图在不同学科之间建立一个清晰的等级关系。

总体来说，学科的发展不仅创造了一个个与外世隔绝、自足自乐的知识体系，其中还会不断出现一些试图凌驾于其他知识领域之上的尝试。尤其是有这样一个很古老的争论：一个是“有用的”知识领域，其优点是它虽然为自己设定的目标有限，却明确实现了这些目标；另一个是更模糊的知识领域，它更加雄心勃勃、志向远大，却不是那么明显地“有用”。亚里士多德显然更偏向思辨知识本身，认为“父辈对于孩子应该乐意他们受到一种既非必需亦无实用而毋宁是性属自由、本身内含美善的教育”。其次，他意识到将知识编排成学科虽是必要的，但也有些不足，因此他把哲学定位为一个普遍的知识探究领域，它能把所有不同学科汇集在一起，这种差异中的统一的观念也影响了现代大学学科的形成。正如亚里士多德的体系所表明的，对知识专门化的弊端的焦虑和学科制度本身的历史一样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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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危机：

最不像学科的 学科

在知识的形成和划分这个问题上，英文学科比其他任何学科都更易引发争论。作为一个相对较晚出现的学科，它经常左右为难：一方面，它在研究方法和主题上依赖于其他学科；另一方面，它在学科制度上又迫切需要划定自己的领域、界定自己的活动并证明自己独立于其他研究领域的合法性。事实上，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自从它作为一门学科在大学成立以来，英文中的所有重大进展和争议都与它很难将兴趣收纳于一个学科内以及它的跨学科潜能有关。

这一说法指出了另一个仍然困扰该学科的问题：与许多其他学科不同，英文学科的教育与未来职业培训之间没有太强的联系。科学和专业学科的发展部分是为了应对资本主义社会对专业人才的需求，它们往往面向毕业生市场的特定领域，并以具体方式为经济提供“人力资本”服务。大多数英文系的学生都对来自法律、工程学和医学等专业的学生的嘲讽不陌生，比如在厕纸架下面的涂鸦“英文学位，自便取用”，或者换一种讽刺的说法：“如何跟英文专业毕业生打招呼？请给我巨无霸汉堡和薯条。”

这是一个更大问题的一部分，涉及英文学科的非专业性质，以及它的研究对象——文学——对那些学科之外的人来说通常也不像粒子物理或微分方程那样难以理解。现实情况仍然如此：即使在过去几年，科普和历史写作出现了巨大的繁荣，书店和图书馆里的小说、诗歌和戏剧在数量上仍然远远超过这类书籍。其中一个原因是文学是关乎一切的——爱情、性、友谊、家庭关系、衰老、死亡、社会历史变迁、宗教信仰以及知识观念等。简言之，它是关于丰富多彩的生活，而这些事物很难被容纳在一门学科的狭窄范围内。

03

未来：以 思想 的名义做出 回答

在他的专著《废墟中的大学》中，雷丁斯认为，由于跨学科合作的尝试总是受到其制度背景的影响，我们应该尝试创造一种反思性的学科形式，承认其自身的局限性和人为性，“不是一个广义的跨学科空间，而是某种学科间分分合合的节奏变化，这样做的目的是避免学科问题消失，沉入常规”。在这个框架内，各学科必须“以思想的名义做出回答，反思它们使哪些思想成为可能，以及它们排除了哪些思想”。这对我来说听起来有些道理：我们可以寻求改变学科，鼓励它们之间的交流，或者利用它们创造新的知识结构或联盟，但我们永远不能完全放弃它们作为组织知识的手段。

因此，跨学科可以被视为一种更加批判性和自觉地与学科共存的方式，认识到它们最基本的假设总是会受到来自其他地方的新思维方式的挑战或激活。最重要的是，跨学科研究代表了知识的非自然化：这意味着在既定思维模式下工作的人必须永久意识到他们的工作所受到的知识和制度约束，并对构建和表达他们的世界知识的不同方式保持开放态度。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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