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地城投反腐，高管落马，有什么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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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地城投反腐，高管落马，有什么特点？

今年初以来，城投高管被查的消息相继出现在纪委网站。白鹭洲知政注意到，落马的城投官员中，省、市、县三个层级都有涉及。城投领域的反腐力度进一步加强。

市级城投层面人数较多，包括2月20日落马的常德市城市发展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周枭，3月31日落马的宁德市工信局党组成员、城联社主任，市城建集团原党委书记、董事长雷立雄，以及4月25日落马的宜春市城市建设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郭建斌等人。

此外，也有副省级城市的城投公司：4月28日，青岛城市建设投资（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党委副书记、总经理臧毅杰落马。

县级城投层面则包括3月20日被查的浙江丽水的云和县城市建设投资集团董事、副总经理叶萌和4月13日落马的湖南省原宁乡县城市建设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党组副书记、经理戴向军等。4月24日被查的云南省建设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王峥是少有的省级城投层面的官员。

王峥 资料图

除上述三个层面外，反腐的利剑同样指向了开发区城投：2月21日，浙江省原平湖经济开发区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赵根祥被查。

白鹭洲知政梳理发现，从年龄来看，大多数在55岁上下，当然也包括一些年轻的干部，如1月17日落马的景德镇市城市建设投资集团总经理助理、工程管理部部长陈强和3月6日落马的绍兴市越城区城市发展建设集团党委副书记、副董事长兼总经理陈冲，他们均出生于1984年，被查时未满39岁。值得一提的是，陈冲系主动投案。而在他主动投案前4天，浙江省委第七巡视组正式进驻绍兴市越城区。

观察此番落马的官员可以窥见，近年来城投领域反腐已有下沉趋势，除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等高层要职外，中层领导也有被查的案例，如上述提到的陈强。甚至包括普通职员：3月18日，江西省赣州建控投资控股集团总工办职员彭洪杰主动投案。

从被查的时间点来看，4月14日落马的海南省琼海市城市投资运营有限公司总经理叶志宏去年12月才刚刚上任，被查时履新不到半年。有人刚履新不久被查，也有人刚卸任就落马，3月17日落马的江西省九江市濂溪区城投（集团）有限公司原董事长代龙宇，被查当月刚卸任区城投董事长一职。

代龙宇 资料图

退休也是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不少官员过一两年即将退休却被查。如前文提到的郭建斌出生于1964年、臧毅杰出生于1965年。即便退休也并不代表“安全着陆”，中纪委此前明确提出要“倒查20年”，近年来一批退休官员被查，在城投领域反腐中亦是如此，前文提到的赵根祥就于去年8月刚退休。

城投公司腐败涉及哪些问题？

城投公司是指从事城市建设资金筹措、城建资产经营和城建项目投资建设的专门机构，其主要业务多以公益性质为主，包括市政道路、桥梁等基础设施建设、土地开发整理、棚户拆迁、水电煤气供应以及开发公益性质的保障房、安置房等，是各地政府的投融资平台。

作为主要承担政府投资项目融资功能的经济实体，城投公司是资金、土地、股权等公共资源相对集中的“富集区”，也是违规融资担保、违规借款、违规举债投资等问题的“高发区”。党的二十大报告和二十届中央纪委二次全会曾指出，要深化整治权力集中、资金密集、资源富集领域的腐败。

白鹭洲知政发现，涉案金额大是城投领域腐败的一个重要特点。从一些城投公司发生的腐败案件来看，落马官员在工程招标 、 工程建设 、 转让土地等项目收受贿赂的金额随着项目规模“水涨船高”，动辄几百万元，甚至数千万元。

张汉安 资料图

例如，陕西省汉中市城投办原主任、市城市建设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原总经理张汉安在城投公司工作 7年多时间里共收受贿赂 3500余万元。据办案人员介绍，张汉安收受贿赂涉及项目多、次数多、数额大，是汉中市建市以来违纪违法金额最大的案件。

上述提到的多位高管的具体腐败情节尚未披露，但通过中纪委披露的过往案例细节可以窥见城投公司的腐败手段。

包括违规干预公共资源交易 、 工程招投标 ，帮助私营企业主承揽工程项目，违规获取“顾问费”、“手续费”、“咨询费”等中介费用，违规向私营企业主提供借款和贷款担保获利等。

商人鲁逸荣在2003年至2017年间为原云南城投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许雷累积输送1600余万元，而许雷则为鲁逸荣的铺路石，或给项目，或给资源。

还有的官员利用子女或亲属违规在其管辖范围内经办企业 ，承办城投公司项目获取利益。例如，湖南省常德市城市建设投资集团原董事长赵国平在任职期间，由其配偶、子女出资150万元入股与市城市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有业务关系的某影城公司，5年左右的时间里获利245.8万元。

城投公司窝案频发

常德城投两位“一把手”两个月内

双双落马

城投公司窝案是近年来的突出现象。

彭昌利 资料图

3月27日，“清廉常德”同时发布了常德市城市建设投资集团党委书记兼常德城发贸易有限公司董事长彭昌利和常德市西城新区投资建设开发有限公司原副总经理刘健落马的消息。值得注意的是，稍早前的2月20日，常德市城市发展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周枭被查。

周枭 资料图

周枭所在的常德城发系常德城投的母公司，而就在周枭官宣被查的前两天，常德城投于2月18日召开股东会，周枭被免去常德城投董事长一职。也就是说，一个多月，常德城投原董事长、现党委书记双双落马。

常德城投此前还有“一把手”被查的案例。2020年5月，常德市财经中等专业学校原党委委员、副校长黄健兵被查，他于2009年7月至2014年5月任常德城投党委副书记、总经理。

赵国平 资料图

黄健兵被查近一年后，2021年3月，常德市人大常委会预算工委原主任赵国平落马，他于2008年起开始担任常德城投党委书记、董事长，直到2016年转岗常德市人大。梳理简历可以发现，两人搭班执掌常德城投近5年之久。

据《中国纪检监察报》披露，黄健兵渎职、受贿一案案情复杂，黄健兵曾于2014年帮助天鹰公司董事长张某“揽”到10余亿元的市政工程建设项目。

此外，黄健兵还协助其高中同学杨某谋划串标围标，他与杨某协商利润“四六”分成，最终获得1000余万元。但这1000余万元，黄健兵并没有立即收入囊中，而是暂放杨某手中，准备退休后安度晚年。戏剧性的是，黄健兵出生于1960年10月，被查时正好是他退休那年——2020年5月。

除了常德市，近年来青岛市城投集团也不太平。

臧毅杰 资料图

前文提到，青岛城投总经理臧毅杰于4月28日落马，两天后，4月30日，青岛航空股份有限公司原党委书记、董事长卢民被查，而青岛城投正是青岛航空股份有限公司的控股股东。

臧毅杰和卢民同岁，均出生于1965年，还有两年就退休。卢民还曾是臧毅杰多年的直系下属，臧毅杰于2020年开始担任青岛城投总经理，直到被查，这期间，卢民担任青岛城投集团总经理助理，他多次以总经理助理的身份随臧毅杰公开出席活动。在臧毅杰落马两天后，卢民也步了老领导的后尘。

包括臧毅杰和卢民，近两三年内青岛城投集团至少已有7名高管被查，这其中，既有“一把手”，也有中层干部。

2020年6月，青岛市纪委监委查处了青岛城投集团原副总经理刘云刚；2021年10月，青岛城投集团原董事长邢路正被查，他于2013年至2021年先后担任青岛城投集团党委副书记、总经理，党委书记、董事长；同月，青岛城投集团旗下的青岛城投实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原总经理徐建军被查；两个月后，青岛城投集团基金管理中心原党支部书记、副主任宋秀红被查；去年7月，青岛城投实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原副总经理王衡被查。

省级城投曾“自爆家丑”

原“一把手”自述攀附两任“大老虎”

内部任职13年的“内鬼”也被查

4月24日，云南省建设投资控股集团副总经理王峥被查，云南建投是云南省级城投平台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云南建投集团党委曾于2019年11月主动曝光了“集团党委会质量不高、存在走程序问题”：建投集团党委会议不规范，议题管控不严格，上会议题“一筐装”，党委会形同管家婆。

通报还详细例举了开会时间和会议审议事项数量，指出党委会平均每3.5分钟就研究一个议题。可以看出，云南建投集团党委会存在走过场、走程序的问题，形式主义、官僚主义问题严重。

白鹭洲知政了解到，“自曝家丑”的不止于云南建投集团，2019年11月，原云南省城投集团、云南省国有资本运营有限公司、云南建投集团、云南农垦集团等多家国有企业接连“自曝家丑”，在全国国有企业中开了先河。

其中原云南省城投集团自当月11日起连续三日发布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自我揭短、自曝家丑”系列通报备受全国关注。

许雷 资料图

许雷此前已于2019年5月24日被查，6个月后被双开。关于他的双开通报措辞严厉。通报指出，为自身职务升迁，许雷毫无政治底线，千方百计攀附领导干部及其家属，他还利用职权徇私干预正常的纪检监察工作，威胁纪检干部，卖公营私、无视规矩、肆意决策……

双开通报中的“千方百计攀附领导干部及其家属”值得推敲。反腐警示专题片《围猎：行贿者说》曾披露了许雷腐败案，许雷在影片中自述曾攀附云南两任前省委书记：攀附秦光荣解决了副厅，攀附白恩培解决了正厅。

秦光荣 资料图

许雷和秦光荣是老乡。许雷出生于1966年10月，湖南岳阳人，秦光荣是湖南永州人。许雷早年在云南建工集团工作，秦光荣早年在则在家乡湖南工作，1999年1月从湖南调到云南，出任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公诉机关曾指控：许雷于2000年至2009年期间分二十次共向中共云南省委原书记秦光荣行贿人民币60万元。也就是说，秦光荣调任云南次年，许雷就开始给他的这位老乡送钱。

“当时觉得逢年过节都要去包个红包，以这种形式、借口去讨好他，取悦他。”许雷曾在专题片中透露，公诉机关指控的10年间分二十次送钱是发生在每年的春节和中秋节。

秦光荣调任云南后仕途不断升迁，历任云南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组织部部长、副省长、省长，2011年任云南省委书记，许雷在此期间也平步青云，于2009年出任原云南省城投集团董事长。2019年5月9日，秦光荣主动投案，半个月后的5月24日，许雷主动投案。

有知情人士曾向媒体表示，秦光荣和云南城投交好，在秦光荣主政云南期间，原云南省城投集团承建了由秦光荣力主的多个项目，如昆明滇池国际会展中心，还涉足海东新区的开发。

据了解，昆明滇池会展中心是典型的“形象工程”，占地约2300亩，总投资约300亿元，收益却不如人意。

秦岭，便是许雷“千方百计攀附”的领导干部家属之一。秦岭是秦光荣的儿子。专题片披露，许雷曾利用自己在城市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的职权，先后多次向秦岭介绍项目，帮助其解决投资问题，甚至在项目销售不佳的情况下，安排人员垫付股权转让金，让秦岭全身而退。

白恩培 资料图

此外，许雷还曾帮助白恩培的女婿郝刚获得了省城投置业3亿多元的建筑工程项目，以此取悦白恩培。

许雷落马后，3个月时间内，原云南省城投集团5名高管先后被查。包括原云南省城投集团总裁刘猛等。

李建美 资料图

白鹭洲知政了解到，原云南省城投集团此前还有“内鬼”被查。2021年2月，原云南省城投集团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李建美落马，李建美于2005年5月开始在云南城投工作，2018年1月退休，任职近13年。

许雷的双开通报中提到他“威胁纪检干部”，白鹭洲知政注意到，有的城投公司甚至一度没有配备纪委。据《中国纪检监察报》报道，汉中市城投公司党委自2016年成立以来，一直未配备党委书记，2018年才配备纪委书记。

汉中市城投办原主任、市城市建设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原总经理张汉安在重大项目的决策选择、招投标、资金使用等方面独断专行，经常对项目决策开发、招投标、资金拨付等事项自己拍板，形成了“一言堂”局面。不同于以往的腐败的贪污、受贿、挪用等手段，“一言堂”使集体决策流于形式，腐败手段进一步隐蔽化。

来源：白鹭洲知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