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即将回归入住的北京动物园在100年前就这么先进了

孤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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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即将回归入住的北京动物园在100年前就这么先进了

原标题:丫丫即将回归入住的北京动物园在100年前就这么先进了

最近,旅美大熊猫“丫丫”租借期满,即将回归并入住北京动物园。

北京动物园现在有亚运熊猫馆和奥运熊猫馆,正在展出的大熊猫有九只,亚运熊猫馆住着吉妮、大地、古古、萌大、萌二,奥运熊猫馆里住着福星、萌宝、萌玉、萌兰。早在1955年,北京动物园就开始饲养并于次年展出大熊猫。

而北京动物园的历史还可以追溯到更远:在1906年(清朝光绪三十二年)4月15日,清朝农工商部请旨兴办农事试验场。试验场的设立是为了“研究农业中一切新旧理法,凡树艺、蚕桑、畜牧诸事”,可以看作是北京动物园前身的万牲园,也被纳入农事试验场的体系之内。

1907年,清朝官员端方就在外洋养兽园选购各种禽兽共计五十九笼运送回京。清廷同时敕令各省上供特有的动物,慈禧及一些高官也向万牲园赠送了自己的收藏。由于选址于农事试验场内的万牲园尚未竣工,清廷只得先将动物寄养于附近的广善寺。在这一过程中,清廷以强大的财力保证了万牲园的创立。

初建时的动物园门

1907年,万牲园正式对外开放。该园南北八里,东西五里,周围二十六里,内设动物园、植物园、蚕桑馆、博物馆、各式东西洋建筑、茶馆、餐厅、照相馆等,“博大富丽,包罗万象”,动物园沿袭西方规制,分栏蓄养。

根据时人的游记,当时园中展出的动物计有美洲银狮、非洲狮、印度蟒蛇、美国鳄鱼、非洲斑马、美洲红鹿和俄国黑熊等等。待民国成立后,园内又略添了一些动物,如参与辛亥革命的追风马、西班牙的绵羊和孔雀等。

小纹马

最近,北京日报出版社出版了《西洋镜:1909,北京动物园》以170余张早期影像,呈现了110多年前北京动物园的历史风貌。

百年前的动物园长什么样?都有哪些动物?彼时的晚清政府与官员出于怎样的意愿修建了动物园?当时的普通中国人又怎样看待和游玩这样一个庞大的、新奇的园囿?我们从书中为这些问题寻找答案。

《西洋镜:1909,北京动物园》书影

拥挤、污浊城市中的漫步休闲之所

动物园滥觞于16世纪至18世纪的欧洲。随着航海和殖民力量的扩张,以皇室为代表的欧洲上流贵族热衷于收藏珍奇动物,作为彰显王权和力量的方式、文明驯化自然的象征。这些兽馆通常附属于贵族花园,如凡尔赛宫的动物园深刻地烙印着专制王权和殖民主义的痕迹。

到了19世纪,“动物花园”的概念出现后,动物园才开始被视作一个整体,脱离既定花园的范畴。这也就是说,“动物园”强调的是空间中的内容(动物),而不是空间本身。在伦敦摄政公园(The Regent's Park)率先兴建动物园之后,整个欧洲随之掀起了兴建动物园的风潮。动物园的兴起并非孤立的个案,它伴随着资本主义和工业革命的发展,成为整个欧洲市政文化革新的一部分。它与19世纪兴建剧院、博物馆、图书馆、大学、商会、交易所、公园的热潮是一体的。

由于隶属于公园系统,独立或被结合进公园的动物园与公园一同被视作“都市之肺”,在拥挤、污浊的城市中为市民提供漫步休闲的场所。19世纪后半叶,以巴黎植物园(内设动物园)为代表,动物园的受众由特权阶层渐趋大众化,开始肩负起供中下层阶级休闲娱乐、陶冶情操和公众教育的功能。晚清的使臣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来到欧美考察政俗的。

晚清的使臣们对于动物园的第一印象就是“奇”,如第一个出国访问的清朝官员斌椿在《乘槎笔记》中强调,巴黎、伦敦、荷兰等地“生灵苑”之“鸟兽之奇异者,难更仆数”“尤奇者,海中鳞介之属”“异鸟怪鱼,皆目未睹而耳未闻者”“珍禽异鸟,充斥其中”……上折陈奏兴建万牲园的戴鸿慈也在《出使九国日记》中赞叹伦敦“动物园”的“无奇不备”和柏林“校兽园”之“所畜珍禽奇兽以及鳞介各种甚众”。

当然,晚清出访者对于动物园不光是单纯的猎奇心态,对其格局、形制和功用也有了逐步的认识,他们普遍注意到动物园分类豢养的原则。在记载伦敦动物园时:“或局兽于圈,笼鸟于屋,蓄鱼于池。其驯者,或放诸长林丰草间”;“每一巨室,或圈或栏相连,以一园丁司之”。

更为重要的是,由于晚清出访者是在同一时间段接受公园、植物园、动物园等诸多概念,况且西方动物园在诞生之初隶属于公园的系统,因此,晚清国人对动物园的认识往往局限在公园的框架内。

近代外交家曾纪泽在《出使英法俄国日记》中常记述某月某日偕某人“游于苑囿,见狮、豹、熊、罴诸兽及各种蛇、鱼、介族”等。此“苑囿”亦即巴黎植物园。对他而言,公园与动物园并无本质区别,都是游憩之所,况且当时欧洲的许多动物园,本身就附设于公园中。

曾纪泽也对于西方人能够慷慨地开辟公共空间供民众游憩的用心十分赞许:“然至其建造苑囿林园,则规模务为广远,局势务求空旷。游观燕息之所,大者周十余里,小者亦周二三里,无几微爱惜地面之心,无丝毫苟简迁就之规。与民同乐,则民不怨,暗合孟氏之遗说焉。”

20世纪初,康有为游历欧洲时也明确地意识到,欧洲“于都会极贵重之地”不惜斥资占地辟设公园,“以便都人士之卫生”的用意,这抓住了19世纪西方兴建公园的精髓,而动物园也被囊括在这一系统之中。在康有为看来,公园与动物园也是同质化的发明。因此,他更加关注动物园中的风景情致,并将其作为一个整体性的公园欣赏,超越了前人迷恋于珍禽异兽的视野。

喷水犼。畅观楼门前南薰桥桥南两侧有两只口中喷水的铜兽,东为铜狮,西为铜犼。

综合性的游赏空间

康有为评价柏林动物园(tiergarten)“最华妙奇诡”,并特别留意动物园内广设的酒馆、茶社、戏院等休闲场所,并且很倾慕欧美民众这种于动物园、公园等此类公共空间游憩的文化习俗:

此外酒馆、茶室、戏场皆穷妍极丽,依湖傍山,长廊交通,曲道相接。花木扶疏于径畔,凫鸭唼喋于湖溪,丘阜连绵,芦苇丰绿,沿山得径,架水成桥,芳草蔓藤,杂花生树。亦复有板屋沙地,木几不饰,摹仿古时乡落村夫饮酒状。夕时游人如蚁,树下列几,树上燃电灯,士女接裳,占座饮酒,品茗听戏,至夜十时乃散。光景至佳,可谓极乐矣。

官员和文人的这些认知也影响着北京万牲园的建构。

1908年(光绪三十四年)6月16日,农事试验场正式售票对外开放。场内附设博览园以便公众游览,并于园内设动物园、植物园、蚕桑馆、博物馆等等,对于如此布局,官方的言说一再强调其开通民智、研究学理的意义。

进园东门。农事试验场大门的东配房,是售票处,南窗卖白色的男票,西窗卖红色的女票。

万牲园的创办是晚清京城的一大盛事,其作为新兴的游赏场所和公共空间,为北京市民带来了耳目一新的体验。除致力网罗吸引人眼球的珍禽奇兽外,万牲园更引入了丰富多样的娱乐设施,如茶馆、咖啡厅、中西式餐厅,乃至照相馆、车轿、游船等,从而造就了一种综合性的游赏空间。这些休闲空间对于游人的吸引力,并不亚于动植物园中的飞禽走兽或奇花异草,特别是园中引进的咖啡馆、西餐厅这类对于晚清国人而言耳目一新的新事物,在清末的京城可谓开风气之先。当时的外国媒体敏锐觉察到并高度评价了这一新变,英国《泰晤士报》在报道晚清北京的市政革新时,每每以万牲园为重要标志。

来远楼

比起对于珍奇野兽,万牲园在清末开放时,中西洋建筑风格兼备,共设有四处茶座:即豳风堂、万字楼、观稼轩和咖啡馆,另外还有一处餐厅,供游客休憩啜茗。豳风堂临池而筑,是五开间的冰梅窗玻璃大房,有极宽大的长廊,廊下有极大的院子,覆盖着铅版天棚,廊中是女座,院里是男座。院外沿莲花池也遍设茶座,在此品茗观荷,风景绝佳。

豳风堂

万字楼亦称卍字楼,因建筑呈卍字形得名,楼上设男座,楼下是女座。万字楼位于园正中,登楼则可一览全园景致。观稼轩又名自在庄,相传为帝后观耕之所,是乡村风味的茅草房,前盖芦棚,地方轩敞,偏东为女座,中央和偏西一带是男座。

万字楼

咖啡馆则是西式的,也叫西洋茶馆,是大九开间的新式玻璃厅,四面窗户上的玻璃共计800块,室内皆陈设西式桌椅,但也分男女座,南半是男座,北半是女座,以玻璃屏扇隔挡。

除了这些代表性建筑,万牲园内还有一些代表性的景致如松风萝月轩、荟芳轩、海峤瀛春、畅观楼、鬯春堂等。

松风萝月轩是座长方形敞亭,周围设双层栏杆,可以休息乘凉,亦是游船码头。荟芳轩是中式的一排九开间,外有栏杆,门窗都是圆式,轩东有青石桥。海峤瀛春又称东洋房,是日式风格的建筑,四面都是可以横向推拉的玻璃窗,屋内分两层,置日式几席,其东侧的岛上还有东洋亭。鬯春堂四周擎立二十四根红柱,房屋四壁全镶宽大玻璃窗,穿堂为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松风萝月轩

由此,万牲园实际上开启了北京公园涵养现代休闲理念和生活方式的先机。

英国《泰晤士报》在1908年9月29日发表的通讯《新北京》中,谈到北京在20世纪初的剧变:“对于那些熟悉(19世纪)90年代北京的人来说,今天这个城市所带来的鲜明对比引人深究。在中国出现的各种现象均令人震惊……但远不及北京所呈现出来的融汇和剧变那样给人以强烈的震撼。”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新开放的万牲园,它体现了社会和教育改革的水平,每天男女参观者络绎不绝。这纯粹是中国人自己一手创办的事业,所有的市民都为之自豪。这些是过去十年来工作的成就。对于了解旧北京的人来说,这是一项令人称赞和大有希望的成就”。

海棠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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