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鱼面临内外困境,成为“病鱼”?

雷达财经出品文|莫恩盟编|深海

在不少喜欢看游戏直播的用户心中,斗鱼这个直播平台再熟悉不过。而斗鱼的名字,其实与一种原产地为东南亚国家、因喜斗而得名的鱼类同名。只是曾经被“一把手”陈少杰寄予满满斗志的斗鱼,如今似乎成为了一条“病鱼”。

刚刚出炉的三季报,斗鱼单季度营收同比减少24.42%,而这已是其连续第7个季度出现营收同比下滑的情况。营收萎靡的同时,本季度斗鱼的毛利润同比也减少了23.41%。不过,在包括降本增效等举措的努力下,斗鱼本季度扭亏为盈的净利润为其保留了一丝体面。

不够亮眼的业绩之外,斗鱼还被诸多烦心事所困扰。不久之前,斗鱼CEO陈少杰因涉嫌开设赌场罪被警方逮捕,而12月6日又有消息称,因涉赌被锦州警方抓获的主播,疑似为斗鱼平台绝地求生板块的满级主播“轻语619”。与此同时,斗鱼多名头部主播暂停直播的举动,也让外界猜测纷纷。

还未等涉赌风波的热度完全散去,斗鱼另一头又卷入了向多名主播索赔8000万的舆论争议。曾经被视为游戏直播平台双子星之一的斗鱼,如今还面临大主播频频出走的尴尬境况。平台内容生态受到影响的斗鱼,本季度的平均移动月活跃用户规模以及季度平均付费用户规模同比均有所下滑。多重“顽疾”之下,斗鱼的前路变得扑朔迷离。

斗鱼披露CEO被捕后的首份季报

在遭遇了CEO因涉嫌开设赌场罪被捕的事件之后,“群龙无首”的斗鱼于12月7日晒出了自己的三季度答卷。不过,卷入风波的斗鱼,新交出的这份财报并没有给外界带来太多的惊喜。

财报显示,今年第三季度,斗鱼录得营收13.59亿元,与上年同期17.98亿元的营收相比减少了24.42%。若从2022年年初算起,这已是斗鱼的营收连续第7个季度出现同比下滑的情况。而若从环比角度来看,在此期间,斗鱼仅2022年第二季度的营收有小幅回弹,其余季度的营收均处于环比下滑的状态。

具体来看,本季度斗鱼的直播收入为11.51亿元,与上年同期17.05亿元的规模相比缩水超过三成。对此,斗鱼解释称,主要是由于宏观经济环境导致季度平均付费用户数量下降。

与直播收入表现颓软相反的是,本季度斗鱼的广告和其他收入达到2.08亿元,与去年同期9330万元的收入相比实现123.2%的强势增长,而这主要是其他创新业务产生的收入增加所致。

不过,斗鱼董事兼副总裁曹昊也坦言,“这些创新业务的规模相对较小,我们仍在评估它们的发展、趋势和稳定性。直播带来的收入比例很高。创新业务增长率目前对我们整体收入影响相当有限”。

就毛利润而言,斗鱼本季度的表现同样有些萎靡。第三季度,斗鱼的毛利润为1.92亿元,而2022年同期斗鱼的毛利润为2.51亿元。与之相比,斗鱼本季度的毛利润同比减少了23.41%。对于毛利润下滑,斗鱼在财报中给出的理由为直播收入的减少以及与创新业务发展相关的其他成本的增加。

不过,让斗鱼稍感欣慰的是其在净利润方面的表现。财报显示,今年第三季度,斗鱼的净利润为7640万元,相比去年同期660万元的净亏损,斗鱼暂时摆脱亏损困境。斗鱼之所以能在净利润方面实现扭亏为盈,一定程度上与其降本增效的努力有关。

财报显示,今年第三季度,斗鱼的分成费用和内容成本同比下降29.7%至9.27亿元;由于用户获取营销费用的减少,斗鱼的销售和营销费用同比减少44.5%至9000万元;由于人员及相关费用的减少,斗鱼的研发费用同比减少11.7%至7450万元;与此同时,斗鱼的一般及管理费用同比也减少2.5%至5100万元。

雷达财经了解到,CEO陈少杰被捕后,斗鱼目前由公司董事兼首席战略官苏明明、公司董事兼副总裁曹昊、公司董事任思敏组成临时管委会管理公司事务。临时管委会在财报中表示,公司将会在合规努力的基础上进一步培育充满活力的以游戏为中心的内容生态系统。

尽管斗鱼高层在电话会议中表示,“目前斗鱼公司运营正常,调查没有对公司运营产生重大影响”,但靠临时管委会管理公司事务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斗鱼显然还需要尽快找到可以率领公司重新振作起来的新任接班人。

涉赌风波或仍未完结

就在公司交出三季报之前,刚刚经历了“一把手”因涉嫌开设赌场罪“落网”风波的斗鱼,再度传出涉赌“新瓜”。

12月6日消息,据锦州警方通报,近日,锦州市公安局太和分局成功破获一起利用直播平台开设赌场案件,抓获犯罪嫌疑人2名,并查扣手机90余部、银行卡24张,涉案资金流水1700余万元。

据锦州警方透露,11月12日,太和公安分局接到涉赌线索,某平台主播在直播间组织实施赌博活动。接到线索后,公安机关迅速组织精干警力成立专班,全力开展案件侦破工作。

经查,犯罪嫌疑人周某是某平台“吃鸡”游戏主播。2019年2月至2022年1月期间,为提升直播间热度、增加收入,周某在直播间内向观众大肆介绍利用直播间抽奖模块实施赌博玩法,并煽动观看直播人员参与其中。在游戏结束后,根据投注情况,对中奖人员给予返利。其爱人陈某负责核实、发布中奖人员信息,发放中奖金额。

经讯问,犯罪嫌疑人周某、陈某对2019年2月1日至2022年1月12日期间,利用某直播平台组织赌博活动5000余场,参赌资金累计1700余万元、非法获利266余万元的违法犯罪行为供认不讳。目前,二人因涉嫌开设赌场罪被太和公安分局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办理中。

尽管锦州警方在相关的案件通报中没有指明涉案主播是何许人也,也没有道出这家直播平台的名字,但据白鹿视频报道,有网友通过相关信息比对发现,涉事人员周某疑为斗鱼游戏主播“轻语619”。

据了解,“轻语619”是斗鱼绝地求生板块的游戏主播,被网友称为斗鱼“绝地四子之一”,拥有粉丝227.7万,其直播间等级为100级。据悉,100级是斗鱼直播间的最高等级,而主播想要达到满级需要收到大概等值2300万的礼物打赏。

雷达财经通过微博了解到,ID为“主播轻语”的微博博主,个人认证显示为斗鱼TV签约主播。截至目前,该博主在微博拥有29.5万的粉丝,但“主播轻语”的最后一条微博更新时间为9月19日,据此计算其已有两个多月未在微博进行更新。

当雷达财经点进“轻语619”的斗鱼直播间时,发现该主播目前并未开播,而直播间的标题显示“最近家里有事过两天回来”。雷达财经进一步翻阅“轻语619”的直播回放记录发现,该直播间还曾于12月3日开播,不过并非由本人直播,而是由他人代播。

直播过程中,有不少网友在弹幕中发布与主播涉赌相关的留言,该代播则在直播时表示,“该播还是播,该生活的还是要生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要去聊这些了好不好?”

而“轻语619”直播间对于停播举动的解释,让外界联想到了曾在斗鱼有过5年直播经历、于今年8月转投新东家抖音平台的DNF顶流主播“旭旭宝宝”。

据“旭旭宝宝”此前抖音账号的直播动态显示,“旭旭宝宝”近来最后一次直播的时间是在11月17日晚至11月18日凌晨。不过,目前其抖音主页已无法找到直播动态的入口。而“旭旭宝宝”在其抖音简介中对于停播的解释为“近期有事,暂时不直播”。

据媒体报道,“旭旭宝宝”此前在直播时曾回应其“前东家”斗鱼CEO陈少杰“失联”一事。“旭旭宝宝”称,自己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件事,并提醒直播间粉丝不要轻信网上的消息,他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基于停播之举,有网友猜测“旭旭宝宝”或也卷入风波之中。不过,目前暂未有相关通报证实外界的这种猜测。12月3日,“旭旭宝宝”助理在抖音发视频称,“大家敬候佳音,宝哥好好的”。据鞭牛士消息,12月3日,“旭旭宝宝”还曾现身助理直播间,并对最近网上流传的言论进行回应称,“网上什么瞎说的都有,大家不要相信谣言。”

值得一提的是,自CEO陈少杰因涉嫌开设赌场罪被捕之后,近段时间以来斗鱼停播的主播不在少数,其中包括“Doinb”、“我是大坤坤啊”、“国民大舅哥”等多位斗鱼大主播陆续停播。有业内人士对此表示,后续有可能牵扯出一批头部游戏主播,原因或涉及赌博。

在财报发布后的电话会议中,斗鱼董事兼副总裁曹昊表示,斗鱼在三季度采取了各种措施来加强平台管理,同时正在积极展开平台日常内部监管,并对不合规活动采取严厉惩罚。从宏观角度来看,直播行业已进入常态化监管的状态,对内容审查、合规运营等方面的要求越来越深、越来越强。未来斗鱼会致力于进一步增强内容创新,确保在一个更健康的直播环境中运行。

斗鱼与主播们的“纷争”

而让斗鱼近期频频登上风口浪尖的,还不止前述提到的涉赌传闻。遭外界质疑游戏直播平台变身赌场的同时,斗鱼还身陷另外一起风波。澎湃新闻12月6日的报道,向外界揭开了斗鱼向多名主播索赔8000万的诸多细节。

早在2020年7月,就有多家媒体曾报道,斗鱼曾以违约为由向多名女主播索赔8000万元违约金。彼时,该消息广泛传播后,斗鱼迅速与多名受访女主播和解。本以为此事就此画上休止符,但此后的3年时间里,斗鱼及其母公司武汉瓯越网视有限公司的索赔却在不为舆论关注的角落里持续进行着。

此次事件被曝光后,相关话题引发网友热议。“被斗鱼索赔8000万的女大学生”的话题,还一度冲上微博热搜第二的高位。截至发稿,前述话题在微博的阅读量达2.7亿,互动量超过12万。

据一名某985高校表演系的女生透露,2019年5月,还在读大二的她在深圳市小象互娱文化娱乐有限公司(斗鱼持股5.56%)的邀请下成为了该公司的签约主播。

两个月后,在小象互娱的推荐下,她作为丙方与乙方武汉颜值星秀传媒有限公司(由小象互娱100%控股)、甲方瓯越网视签订了《解说合作协议》,有效期3年。值得注意的是,这份46页《解说合作协议》详细约定了主播的违约责任,但在如何分配直播收益时表述模糊。

然而,该女生成为主播后却发现,真实的直播生活与其想象中的大不一样。据小象互娱与这些在校生签订的格式合同显示,成为主播后每月最低有效直播天数为24天,每月最低有效直播时长为120小时。每年有1次豁免机会。若超出则当月所有费用(本合涉及的平台签约金,礼物收益分成等所有费用)为0,“乙方(主播)须向甲方(公会)支付500万元违约金。”

在高强度的直播压力之下,这名女生一度因心肌炎休学。身体恢复之后,该女生在抖音开设账号分享自己在休学过程中的生活日常。2020年11月25日,这名女生却收到了一份受瓯越网视委托的索赔8000万元的律师函。

律师函声称,根据《解说合作协议》第11.11条第(8)项、第(9)项之约定,其应向瓯越网视返还在斗鱼可得的所有收益,并向瓯越网视一次性支付违约金8000万元。

几番周旋之后,该女生于今年1月4日收到深圳国际仲裁院发来的仲裁通知书,斗鱼向她索赔600万违约金。4月10日,深圳小象互娱在深圳南山区法院起诉该女生,要求其赔偿20万元,并继续履行合同。

然而,像前面这名女生一样被告上法庭的主播,并不止一位。据澎湃新闻梳理多份裁判文书网的公开判决书发现,以斗鱼和瓯越网视为原告的合同纠纷中,被告多为出生于1995年后的年轻女性。因无法偿还这些违约金,多名女生成为“老赖”。

对于索赔一事,斗鱼表示,这些女学生已经是“年满十八周岁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其行为构成了根本性违约,应当承担违约责任”。

据澎湃新闻发起的“你觉得斗鱼向普通主播索赔8000万合理吗?”的投票数据显示,截至12月8日下午15时,共有约1.2万人参与了该投票。其中,有8173名网友认为“天价违约金不合理”,有1512名网友认为“要看合同怎么约定”,还有1833名网友对“签合同一定要先看清条款”的选项表示认同,另有537名网友表示“不太了解,不好说”。

上海汇业律师事务所沈亚川律师认为,斗鱼及其关联公司主张的天价赔偿金额能否成立,主要取决于公司和主播之间的合约所约定的权利义务内容,但如果合约内容显失公平,甚至存在一方利用优势地位和信息差故意设置隐蔽条款或者陷阱条款导致相对方处于权利义务严重不对等的情况,法院应当遵循公平原则作出适度调整。

而向多名主播索赔8000万的同时,斗鱼正面临着越来越多大主播出走的窘境。除了上文中提到的头部DNF主播“旭旭宝宝”,近年以来还有多位主播相继与斗鱼分手。

早在2014年,冯提莫就以一名LOL游戏主播的身份加入斗鱼,正式开启了自己职业主播的直播生涯。等到2019年9月,被外界誉为“斗鱼一姐”的冯提莫却与斗鱼分道扬镳。同年年末,冯提莫与B站牵手。不过,冯提莫与新东家B站的合作也没能一直持续下去。今年7月,抖音直播公会微应互动官宣了签约冯提莫的消息,借此抖音成为了冯提莫新的直播阵地。

另外一位曾以连胜333场的成绩荣获吉尼斯世界纪录称号的王者荣耀游戏主播骚白,也于去年年末结束了与斗鱼的合约。据了解,在斗鱼直播的五年,骚白收获了不少粉丝的喜爱,在王者荣耀游戏板块的影响力也很大。告别斗鱼后,骚白选择回到自己梦想开始的地方,即与阔别五年的快手牵手。

而据界面新闻报道,有业内人士向其透露,斗鱼CEO被捕后,抖音及快手的直播团队已经开始主动接触斗鱼头部主播,并向他们抛出橄榄枝。

大主播频频出走的背后,如何留住用户成为了斗鱼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在最新发布的三季报中可以看到,斗鱼的用户运营数据并不是十分乐观。财报显示,今年第三季度,斗鱼的平均移动月活跃用户由2022年同期的5710万下降至5170万,同比下降9.45%。与此同时,斗鱼的季度平均付费用户规模也由2022年同期的560万降至390万,同比减少三成左右。

可以作为参照的是,今年第三季度,虎牙直播移动端月均活跃用户数为8600万,基本与上年同期持平,环比则实现3.7%的增长。而虎牙的这一月活规模,足足领先斗鱼3400多万。尽管虎牙第三季度的付费用户数由2022年同期的550万减少至420万,但这一数字同样领先斗鱼同期的规模。

有分析人士指出,作为游戏直播平台,内容生态对用户的吸引力及黏性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头部主播正是游戏直播平台内容生态的核心资源。大主播的流失,无疑会给游戏直播平台的内容生态造成一定的影响。

前述人士还补充称,以抖音、快手为代表的对手的强势发力下,身为传统游戏直播平台的斗鱼面临巨大的挑战,甚至斗鱼在用户运营方面的表现还不及同病相怜的腾讯系盟友虎牙。相比综合泛娱乐直播短视频平台,斗鱼在平台流量、变现能力等方面并不具备足够的优势,这便导致了斗鱼的营收场景较为单一,进而影响到斗鱼给资本市场带来的想象空间。

一个接一个的风波之下,斗鱼还面临退市的风险。10月25日,斗鱼发布公告称,由于过去连续30个工作日,斗鱼在美国存托股票(ADS)的收盘价,均低于1美元最低买入价,若到2024年4月22日前,公司股价始终没有回到1美元之上,有可能面临退市结局。

截至美东时间12月7日收盘,斗鱼股价报收0.739美元,最新市值仅为2.36亿美元,与上市之日约37亿美元的市值相比已大幅缩水。面对一堆烦心事的斗鱼,接下来还能否重燃斗志?雷达财经将持续关注。